急性化脓性阑尾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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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1/12 16: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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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介文编辑:伦智英

招工记事(骆驼坳1)

我把胜利镇招来的知青送走后,老曾就派我到城关的骆驼坳人民公社去招工,胜利区的征求意见和扫尾工作就让高师傅去做了。

因为有胜利镇的工作经验,我在骆驼坳公社的工作开展得非常顺利。

虽然我自己感到进度够快了,但老曾他们还嫌太慢。一个星期后我刚把知青材料收全,老曾的电话就打到公社,要我第二天一早把材料送回县里,林胜利要坐上午的班车送到武汉*审。

当天晚上熬了一夜,把所有的材料都整理好了,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回县城交上去。

哪知第二天一大早我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城门山村几位女知青叫醒,说她们组里的贾金枝昨晚突然病了,送到公社卫生所,要我去看看。

我楞了半天神,想前几天才收到材料,这位女知青还不算我们厂的人啊。于是就推脱说:“你们赶紧与她的家长联系吧。”

“她家里哪管得了啊!”这群知青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从她们的话语中知道贾金枝的父亲是个拖板车的,家里有七个孩子,她是老大。她母亲长年卧床,家里困苦不堪,连贾金枝在农村年底分的几个钱都要带回去贴补家用。

一位瘦瘦的女知青把带在身边的一个小板条箱打开说:“你看看这是她全部的东西,就这几条旧裤头、旧园领衫都是我们给她的。”

我瞥了板条箱一眼,里边只有一个掉了不少瓷的旧脸盆和旧茶缸,两条己分不出色的旧毛巾,剩下的就是她们说的旧裤头等~我的天,农村的姑娘也不至于这么穷啊。

我虎着脸,一声不吭,任由那些知青的叽叽喳喳的央求。

我真不愿意沾上这麻烦,但又不忍心拒绝,最后还是与她们一起去骆驼坳卫生所了。

没想到骆驼坳公社的卫生所还真不小,比我看到的几个公社的卫生所要大四五倍。不仅科室齐全,而且还有住院部,所以挂着骆驼坳卫生院的牌子。

医院,知青们直接把我领到贾金枝的急症病房,病房不大,只她一个人住。进门时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的丫头,下穿着一条打着补丁的深灰色长裤,上穿一件皱巴巴猪肝色的旧圆领衫,面色痛苦的绻缩在席子上。

看见有人进来,她勉力的抬起头。我看她满头失去光泽的乱发,一张大大的焦*色的烧饼脸,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深色的雀斑。一双绿豆小眼睛惊恐的望着我,一言不发。虽然招工填表时见过面,一则人多,二则我又忙,对这丑丫头完全没有印象。

我顺口安慰了几句,随即出来,找到一个值班的小护士,小护士听说我要了解贾金枝的病情,就把我带到外科医生那里。小护士是一个热心快肠,又有点饶舌的小姑娘,我从小护士口中知道管床的医生姓鲍,就住在卫生院里,现在就在医生办公室里。

没走几步一拐弯就是医生办公室,一推门就看见鲍医生一双脚翹在桌子上,正在那里吞云吐雾,看见我进去也没有什么反应,我想这个医生怎么这屌啊。我走到他跟前,大致自我介绍一下,然后客气地问:“贾金枝得了什么病?”

“阑尾炎。”鲍医生吐了一口烟,并不看我。

“那不是要开刀吗?医院去?”

“那随你啦。”鲍医生无所谓的回了一句。

领我进来的小护士扑哧一笑:“县医院要开刀的病人都往我们这里转呢!”

我想小小公社医院?当着鲍医生的面,我只有陪着干笑了几声就告辞出来。

出门后我又到急症病房,告诉被女知青们围着的贾金枝,说这件事要向领导汇报。然后立即回旅社拿起材料赶回县城。

在回县城的路上,我想好了对策。

一到县招待所,老曾正在那里急得团团转。

“你怎么才回来?快点!小林快赶不上班车了。”老曾埋怨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边道歉一边把材料拿出来。

林胜利和马杏宝再加上我三个人手忙脚乱地给每个知青材料盖章。

盖完章后,林胜利把材料往包里一塞,一溜烟奔向长途汽车站了。

目送林胜利消失的背影,老曾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埋怨我说:“昨天就给你打电话了,要你一早就送过来。早上睡过头了?”

“曾师傅,我正要向你汇报呢,城门山村的一个女知青出了点小麻烦…”我就开始慢吞吞地讲了贾金枝的事。

“你怎么不早说!”

老曾还没听完就打断我说:“把表抽出来,就不算我厂的人。就可以不管,也就没有麻烦了。”

老曾一边说一边向外望,我想他在估计追不追得上林胜利。

我只好嬉皮笑脸地缠住他:“曾师傅,那女孩太可怜了,疼得脸都变色了。反正是我厂职工,不能不管吧。”

“你能保证她*审能过关?”老曾回过头盯着我,口气有点松动地问。

“我保证能!她父亲解放前就是搬运工人。根正苗红,出身好着呢!”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贾金枝的父亲解放前是做什么的。

“你怎么这么了解她?”老曾怀疑地问。他看着我急切的样子,顿了一顿又含笑着打趣:“这么上心,是不是长得很漂亮啊?”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来了个默认。

老曾无法,摇了摇头抽开屉子,拿了一份三联单给我,并一再嘱咐我:“结账时日期一定要记得写在贾金枝转户口日期之后。”(招工中知青是需要体捡的,所以老曾手上有不少三联单)

我拿到了三联医院,在外科门诊找到一位医生,我跟他讲有一位知青得了阑尾炎,医院来开刀。

那医生很热情,一边给我开了住院证一边问:“病人现在在哪里?”

“在骆驼坳卫生院。”

他笑起来了,把写了一半的住院单揉成一团丢到废纸篓里:“那就不用转来了,鲍医生是我们这个县第一把刀,我们都是他的学生呢。”接着又说:“你快回骆驼坳去,阑尾炎是耽误不得的。”

等我赶到骆驼坳,中饭时间已过。我赶紧在卫生院办贾金枝的住院手续,等一切都办好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我从早上一口水都没喝,又渴又饿。就在镇上的一个小饭馆犒劳自已一下,买了一碗一毛二分钱的牛肝面。

吃完面又回到卫生院,早上那位热情的小护士告诉我贾金枝已推进了手术室。

跑了一上午,又刚吃完面,有点饭困,人不想动了。想想知青材科已送武汉,也没什么事,干脆等贾金枝手术完吧。

我坐在手术室外长凳上,斜靠着墙问小护士:“你们的鲍医生名气好大啊,医院的医生都自称是他的学生。”

“说是学生那太夸大了。”小护士有点得意地说:“说都是鲍医生带出来的,可一点都不假。”

“那鲍医生怎么不呆在县里,跑到你们这小小卫生院来呢?”我不解地问。

“这是鲍医生自找的。”小护士心情有点沉重地跟我说起鲍医生的故事…

招工记事(骆驼坳2)

鲍医生出生于杏林世家,他父亲在汉口程太乙大药房坐堂问诊,三根指头就能养活一家八口人,老鲍医生夫妻再加上四儿两女。

鲍医生是长子,人又聪明,他父亲对他光大祖业寄予了无限的希望。

鲍医生在高中毕业后,听从父亲的安排考进了湖北省中医学院。哪知鲍医生读了一年,坚决不读了,一定要改学西医。老鲍医生没办法,只好让他重新参加高考,才进入武汉医学院学外科。

鲍医生对医学的那个爱呀到了痴迷的程度,读大学的那几年的业余时间,他都是和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在一起。老师评价他对脏器啊、骨骼啊、肌肉啊、血管啊、神经啊比对他自己的家还熟悉,而且他也有当外科医生的天赋~手稳。他多次当场表演,拿着手术刀,对着一叠白纸,你说划几层,他就能够划几层。比如你说划到七层,他能保证第七层纸划破,而第八层纸毫发无损。

但是毕业时还是没留在武汉,医院。医院开始可以做一些大手术了。由于技术精湛邻近县的病人都慕名而来。

虽然离开了大城市,鲍医生在这山区的县城也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和人们的尊重。

可是鲍医生也太过自信太过放达了,认为天高皇帝远,什么事都无所谓。

一九六四年一次买肉回家,看着丢在砧板上的小小的一砣肉,摇一摇头,文人轻薄写了一首歪诗。(我所知的打油诗无出其右,所以过了半个世纪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只不过真不是正能量,在此我也不扩散了)

不久鲍医生的打油诗被左派人物告到了县委,这样一个难题就摆到县委班子面前。这么严重的*治问题,不处理是不行的,但处理了,罗田县的医疗水平就会一落千丈。何况县太爷们也清楚,谁能保证他们和他的家人没有三病两痛。笠时到哪里去找人?

领导就是有领导的水平。他们把鲍医生下放到城关附近的骆驼岰卫生所,作为处分,然后划拨款项扩建成骆驼岰卫生院,特别是手术室,医院手术室媲美。医院请去会诊、手术,小老百姓,包括邻县的没那大面子的,请不动,纷纷跑到骆驼岰卫生院来就诊。骆驼岰卫生院的名气就这样大起来了。

听到鲍医生的‘光辉’事迹,让我不禁对他感兴趣起来。我问小护士:“他住在卫生院?那他还没结婚吧?他年岁也不小了吧?…”

小护士还没回答,手术室的门就开了,贾金枝被推了出来。推病床的除了手术室的护士外,还有两个年轻的男医生跟在病床旁,鲍医生两只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跟在后面。看样子手术是那两个年轻医生做的~谁是主刀,谁是麻醉,我就不知道了,鲍医生看样子只是指导指导罢了。

我迎上前去看贾金枝,她神智清醒,面色苍白,神情很放松,已经没有痛苦的表情了。

我跟着病床走进病房,笑看对贾金枝说:”你安心养着吧。早点好,争取和你们知青点的同学一起回武汉。”

又从裤子口装里摸出十块钱,放在枕头边:“这十块钱就作为你住院时伙食费吧。”

贾金枝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望着我~那时候人都很老实,言语很短。我只能在她的眼睛里看出她的感激。

哪知后面的招工手续办得很快,所有的知青都走完了,我才去接贾金枝出院。

出院时又大费周章,在我的要求下,鲍医生把贾金枝入院日期和病历上的日期全部改为转户口之后。

当我帮着贾金枝拎着她那空荡荡的条板箱,走进老曾的办公室时,老曾、高师傅、马杏宝都等在办公室里了。老曾看看贾金枝,又看看我,忍不住笑起来了,旁边的高师傅、小马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知他们背后怎么取笑我呢,只有我绷着脸忍着不笑。而贾金枝不解地转动小眼睛望望这个,望望那个。

进厂后贾金枝分到准备车间络经挡车~这是棉纺厂需要矮个子女工干的工种。

两个月后,贾金枝找到我还了那十块钱。

两年多后元旦前夕,厂里热火朝天地“年终评先”。最后一天是奖励劳模的特别会餐~劳模一人一份荤菜,当然钱还是要的。(一九七二年当时虽然经济形势还算好,但食堂一个星期才供一歺荤菜。)

还没到饭点,我就拿着碗在食堂外转悠,等着劳模们买完饭后看还有没有剩的,捡个漏。

突然有人在背后叫我,我回头一看是贾金枝,她递一张劳模票给我说:“徐师傅,我不吃荤,这票就给你吧。”

我早听说贾金枝经常是早餐买两分钱襄樊大头菜吃一天,中饭晚饭连三、五分钱的青菜都舍不得吃,光买一份白饭。

我高高兴兴接过劳模票,急急忙忙买了一份红烧肉——二毛钱,痛痛快快吃了一顿。

后来听说贾金枝找了个准备车间的推拉板结了婚,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一九八七年我调回武汉,也就再也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作者简介:徐介文,武汉市人,退休前在电力系统搞自动化设计,爱好文学。

临江风情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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