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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那年，秋容跟姐姐春容轰轰烈烈地打了一架。姐姐抓花了她的脸，扯掉了她一大把头发，她撕裂了姐姐的棉衣袖子，在姐姐的左肩上留下了两排月牙。爱面子的妈妈痛心疾首：“丢人现眼哪！”确实有些丢人现眼。大庭广众之下，姐妹两个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打得难分难解。而那个软弱的男人眼睁睁地看着姐妹俩扭成一团连上前拉架的勇气都没有。春容那时刚和杨冬生结婚。可是她的脸上没有新婚燕尔的甜蜜，她看不上杨冬生，她喜欢的是茶厂的会计廖小山，廖小山比杨冬生英俊，也比杨冬生聪明。可人家是有工作的，根本不可能娶一个农村户口的老婆，而且廖小山是家里的独子，更不可能倒插门到农村里做上门女婿。而春容，身为长女，又是三姐妹中最漂亮最优秀的女儿，从小就被父母赋予了传宗接代的神圣使命。父母得知春容和顾小山经常偷偷约会看电影上街，生怕生出枝节，立即采取行动，把杨冬生招进了门。杨冬生的家在边远的山村，因为地域条件不好，家里兄弟多，二十七岁了还没有结婚。他模样端正，憨厚老实，身强体壮，是父母眼中的最佳上门女婿人选。秋容曾激烈地反对过这桩婚姻，跟妈妈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妈妈说，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那廖小山油头粉面哪里是过日子的人？他只是玩弄你姐，不可能真心对她的。秋容说可是姐姐喜欢，是姐姐找对象又不是你们找对象。妈妈吼了起来：“我们是她的父母，还会害她不成？是的，找对象的是你们，不是我们，可是我们有经验，我们看人比你们准！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不是三天两天闹着好玩的。周叔家的三妹子不也是要自由恋爱吗？不也是为了那个来村里修伞修钟表的邵阳男人跟家里闹得要死要活吗？结果呢？结婚后孩子一个接一个生，男人不生儿子不罢休，在外面又*又嫖，还经常打她，娘家离那么远，也照顾不到她，打电话回来开口闭口就是要死。原来他父母给她相中的那大成呢？人家娶了妻生了子，日子过得舒舒坦坦。不要不服气，不要以为父母都是存心要害你们，父母的安排都是有道理的！”说不服母亲，秋容便劝姐姐跟廖小山逃婚。姐姐苦笑：“你以为逃婚像演电影那么容易啊！廖小山根本没想过要和我结婚，他家里给他定的条件是要找有工作的对象。妈妈说得对，我只配得上杨冬生那种男人。”那年十月，春容和杨冬生结婚了。结婚后，春容完全变了一个人。婚前，她活泼开朗，温柔善良，婚后却成了一个标准的泼妇。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成天阴沉着一张脸，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欠了她的。她尤其对杨冬生没有好脸色，跟他说话凶巴巴的。秋容一开始对杨冬生也没有好印象，认为他确实配不上姐姐。可是慢慢地，她发现他身上还是有不少优点，他手脚勤快，无论天晴还是下雨，从不闲着。他孝顺爸爸和妈妈，关心两个妹妹，也很体贴妻子。可是姐姐看不到这些，在她心目中，他浑身都是缺点。一家人在吃饭的时候，杨冬生没招她没惹她，她却突然把筷子一扔说：“我一看到你那副模样就是龙肉都咽不下去！”有客人来家，看到杨冬生在编竹筐夸他手巧，勤快，说妈妈好福气。姐姐冷冷地说：“你喜欢吗？你喜欢我白送给你，还找你几块干腊肉。”那个周六学校放假，秋容跟着杨冬生去溪里斩红薯丝，邻家月梅婶子因为丈夫不在家挑不动红薯丝，只好一点一点地用簸箕搬到晒坪里去。杨冬生麻利地晒完红薯丝后帮月梅婶子把红薯丝挑到了晒坪。姐姐从菜园里摘菜回来刚好看到了。一进家门就闹起来，一定要杨冬生去跟那个狐狸精一起生活。杨冬生红着脸一声都不敢吭。秋容看不过了，说：“姐你不要无理取闹好吧？看不上人家当初就不要结婚啊！想离婚就痛痛快快地说离啊！干嘛要栽赃到人家头上？以为就你是受害者啊！我看哥哥比你更委屈呢！”秋容的话显然击中了姐姐的要害，她指着秋容的鼻子开始口无遮拦：“怎么？我骂他你心疼了？要我离婚你想接手？哈哈！我还以为姨妹子偷姐夫的事只有电视里有呢，身边就有现成的啊！牛还不恰（吃）篮盘草，你这牛马不如的畜生，快去买个猪肚子把父母的老脸蒙上！”“你真是发疯了！”秋容扑过去和她扭在一起。第二天清早秋容要赶镇里的班车去学校，杨冬生送了她好长一段路。谢谢她帮他。秋容说你要有骨气一点，不能太让她为所欲为了。杨冬生笑了笑没说话。秋容问他：“你为什么要跟我姐结婚呢？你明明知道她不爱你。”他说：“我知道她不爱我，她跟我结婚是因为跟廖小山*气，可是很多人说感情是培养起来的，我想只要我让着她，对她好，她总有一天会爱上我的。”秋容有些怜悯地看着他说：“应该会的，姐姐不是坏人，她会慢慢感受到你的好的。”他说：“我想到外面打工去，多挣点钱。”这倒是个好办法，秋容想，说不定距离产生美，杨冬生不在姐姐身边了，她就会念起他的好。那还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改革开放刚刚开始，社会秩序不是很好，去外面打工的多，被骗被偷辛苦一年一双空手回来的也不少。秋容担心地问杨冬生到哪里去打工，可不可靠，安不安全。杨冬生说：“我一个堂哥在长沙做糖卖，听说生意还不错。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想要我去帮忙。”秋容说：“那好，长沙不远，你可以经常回来。”过完年，杨冬生就到长沙打工去了。走的时候跟他同去的邻居大包小包行李拿都拿不下，他却一个小小的牛仔袋就装下了全部家当。秋容看一眼在电视机前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琼瑶剧的姐姐，突然觉得杨冬生很可怜。犹豫了很久，从抽屉里拿出她为心仪已久的男生准备的新年礼物—一双蓝色的毛线手套塞进了他的牛仔袋中。2，杨冬生在长沙跟堂哥做了三个月糖，堂哥的朋友邀他去广东做生意，就把做糖的设备和租房低价盘给了杨冬生。杨冬生一个人忙不过来，把春容也接了出去。两个人开起了夫妻店。生意还不错。秋容中考考上县城重点高中后，他们还给她封了一个元的红包。杨冬生还说，如果她考上了大学，会给她封一个比这个大十倍的红包。可惜秋容没有等到考大学就辍学了。高一第二学期，父亲出了车祸，摔成重伤。司机是父亲的表弟，家里一堆孩子，最值钱的家当就是那辆农用四轮车，变成了一堆废铁，所幸人只受了轻伤。农村人讲情不讲法，加上又是亲戚，父亲治病欠下三万多元债，家里没有找这位司机表弟出一分钱。父亲的病康复还需要时间，家里没有劳力，没有收入，秋容便主动提出不上学了。尽管春容和杨冬生都表示会出钱供她上学，她还是放弃了。那时候上学费用高，家里有人上高中上大学的都是债台高筑。她不希望成为姐姐姐夫的包袱，况且妹妹也进中学了，开销更大了。秋容退学之后在家里务了半年农，感觉收入与付出不成正比，她还是决定去广州打工。妈妈不放心，一定要她到长沙找事做，因为姐姐在长沙，姐妹之间可以有个关照。秋容听了妈妈的话，去长沙投奔姐姐。她做过很多工作，酒店迎宾，电台话务员，手机促销员，超市收银员。大多数时候，她都住在姐姐家里。她以为姐姐跟杨冬生的关系已经好了，毕竟远在他乡，都没有什么依靠，理应抱团取暖。没想到姐姐还是老样子，动不动就对杨冬生大呼小叫。有一次，杨冬生因为太累打瞌睡，把一锅糖桨烧糊了，姐姐气得用勺子把他的额头打出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秋容说姐姐你这样子乱来会出人命的。姐姐气乎乎地说，这样的男人死了更好。秋容陪杨冬生到社区的诊所包扎伤口时，那儿刚好有位认识杨冬生的大嫂在打吊针，看到杨冬生就说，是你老婆打的吧，你那老婆你要管教一下了，不能太惯着她了。秋容问杨冬生：“她经常这样吗？”那位大嫂说：“经常这样，有一回大冬天的，拿开水瓶砸他，把他的脚烫得皮都掉了一层。医院搞了药回家她还把他关在门外三个多小时不让进。后来还是我们帮他敲门，威胁她要打了，她才开门。真不明白你姐，平时对谁都挺好的，就是跟你姐夫像有深仇大恨似的。”秋容问姐姐，你对这桩婚姻不满，可以离，为什么要这样子对他。姐姐说，我现在离了还有什么用？还会有人要我吗？我一辈子都被他毁了。秋容说你不要怪他，当初跟他结婚是你自愿的，也没有人拿刀搁在你脖子上。你跟别的男人闹别扭*气跟了他，心里又没有他，是你对不起他，他不计较你，也不计较你心里装着别人，处处包容你，忍让你，你就一点都不感动吗？一点都看不到他身上的优点吗？姐姐冷冷地说：“你跟我说句实话，换作是你，能看上这样一个男人吗？这样一个一整天可以不说一句话，打也好骂也好屁都不敢放一个，成天不是埋在灶间烤糖就是拖着个破板车在街上瞎跑连大声叫卖都不敢的男人，你爱得起来吗？”秋容仔细梳理了一下姐姐的话，觉得她说的没错，换作是自己，也不可能看得上杨冬生。他没有出息，又太软弱，让女人没有安全感。可是，作为丈夫来说，杨冬生也有优点啊！他有家庭责任感，他脾气好，他能吃苦耐劳。做糖是非常辛苦的。从原材料采购，到成品出炉，每一道工序都需要一丝不苟。他每天工作十八九个小时。夜里做糖，凌晨进货，白天拖着板车沿街叫卖。他不抽烟不喝酒，挣的钱全部交给姐姐保管。他虽然没有太大的本事，他还是尽了一个男人最大的努力啊！姐姐却把这一切都看作是他无能的表现，秋容也有些为姐夫抱屈。有一天夜里到了一点多，杨冬生还没有回家，秋容要姐姐出去找找，怕出什么事。姐姐说不用去，死不了的。两点的时候杨冬生回来了，告诉春容，十二点多钟推着车子回来的时候遇到几个喝醉了酒的小混混，小混混们把他的车子掀倒，轮胎刺破，糖洒了一地。他只好在那儿守着。后来好不容易说服一辆的士帮他把糖运了回来。春容马上问：“板车呢？”杨冬生说，我马上就去扛回来。春容骂，你是个死人，不会打电话报警啊，人家就是看到你这个死气沉沉的样子才敢欺侮你。杨冬生把糖搬进店里，又出门去扛他的板车去了。秋容跟姐姐说，不要骂了，没有伤到人就算万幸了。你不觉得姐夫也挺可怜吗？深更半夜还要走街串巷的。你就对他温柔一点吧！姐姐说他想要我温柔，好啊，他去挣大钱给我花，让我在家里给他当太太，不要操心吃不要操心穿，我保证对他温柔体贴。秋容知道姐姐还是没有打开心中的结，她对廖小山抱有太高的幻想。她以为她当初不*气离开廖小山跟杨冬生结婚，他们就会克服一切困难走到一起。因为后来跟廖小山结婚的也不是一个有正式工作的女孩，只是乡中学的一名代课教师。春容便把满腔的悔与恨转嫁到了杨冬生身上，认定是他毁了自己的幸福。有一天秋容下了夜班回家，看到杨冬生一个人站在楼梯口发呆。知道两个人又吵架了。问他怎么回事。杨冬生说他爸爸生病了，哥哥打电话给他想要他寄点钱回去，姐姐不同意。秋容说你是男人，钱是你们一起挣来的，你可以理直气壮地跟她要。他说我不想跟她吵。秋容想了想，拿出刚领到手的元工资塞到杨冬生手上：“借给你吧。”杨冬生说那怎么行。秋容说我准备寄回家的，反正爸爸妈妈也不急着用，你以后还我就是。杨冬生沉默了片刻，哽声说，你和你姐姐为什么就完全不一样呢？秋容说姐姐是因为一口气还没缓过来，慢慢地，会好的。杨冬生点点头，眼睛看着紧闭的房门，一脸的颓丧。3，因为酒店要举办一个大型的商务会议，秋容有半个月时间天天加班到很晚，没有去姐姐家帮忙。那天晚上终于忙完后去姐姐家却没有看到姐姐，只看到杨冬生一个人在店里切糖。秋容问杨冬生：“姐姐到哪儿去了？”杨冬生满脸疲惫地说：“她走了。”秋容瞪大了眼：“她到哪儿去了？什么时候走的？”杨冬生说：“一个星期了。”秋容怒了：“她走了一个星期了你不着急？不去找？你不想找你告诉我一声啊！要是出了事怎么办？”杨冬生说：“不会出事的，她带了钱，家里的存折她拿走了。”原来，杨冬生寄了元钱回家给父亲治病的消息传到了春容耳中，春容认定杨冬生藏了私房钱，对她不忠，大闹了半夜，要他把所有的私房钱都拿出来。杨冬生拿不出钱，她说那就别过了，散伙！开始收拾东西。杨冬生阻止她，她打了他两耳光，恶狠狠地说我早就过够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她拖着行李出门的时候，他去追，她说你追我就跳河。他便不敢追了。秋容说你为什么不跟她明说钱是我借给你的？杨冬生摇了摇头说你姐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她会骂出更难听的话来。确实如此，在老家的时候就有过先例。怕妈妈担心，杨冬生没有把妻子离家出走的消息告诉家里。快过年的时候爸爸妈妈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家，他说因为年关生意比平时好，决定不回家过年。姐姐离家出走后，秋容就很少往杨冬生的店里跑了。毕竟孤男寡女，要避嫌。腊月二十四小年酒店放了半天假，秋容去找杨冬生，过几天她就回家过年了，看他有没有东西要她捎回去。店子关着门。她走到楼上用钥匙打开门，看到杨冬生蒙着被子在睡觉。她问他怎么了，他说感冒了。问他看病了没有，他说吃了药。她走到厨房一看，冷锅冷灶，异常凄凉。赶紧煮了一点稀饭，又炒了一点酸菜拿给杨冬生吃。杨冬生吃力地爬起床，硬撑着吃了两口，就狠命吐了起来。秋医院看病，竟然是阑尾炎，需要立即手术。她只好跟妈妈说过年加班不回家了，又跟酒店领班请了假，陪着杨冬生动手术。因为想省点钱，杨冬生听租房邻医院。结果手术后4天还没有通气，医生也着急了，说有可能肠粘连，需要重新开一刀。在杨冬生的肠道还没有通的日子里，他的鼻腔里时时插着一根胃管。有时打个喷涕或者咳欶几声把胃管弄出来了，医生又要重新给他插。插胃管的时候他痛得眼泪双流，浑身颤抖，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尽管插着胃管非常难受，杨冬生还天天坚持下床不停地走。白天在外面走，夜里绕着床走。医生说多运动肠道才会通，他希望能把肠道走通，以免再动一刀。走到第五天晚上，肠道终于通了。杨冬生喜极而泣。秋容也流了泪，这些天，她的心也一直悬在嗓子眼。知道他不需要再挨刀子了，她含着泪说，你好好睡会，我去给你做好吃的。杨冬生五天没有吃东西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喝完秋容炖的鸡汤，他的眼里有了光彩。秋容长长地吁了口气说：“你吓死我了！我真怕你会死！那我怎么跟姐姐和家里的老人交代！”杨冬生定定地看着她，眼里蒙上了一层雾。那个年是秋容和杨冬生两个人一起过的。买了一只鸡，一条鱼，做了两个小菜。秋容倒了两杯饮料跟杨冬生碰杯祝他财源滚滚时，杨冬生突然哭了起来。秋容没有劝他，她知道，他心里有着很多的委屈。辛辛苦苦一年，劳心劳力，跟家人过个团圆年都不能。父母在老家，妻子离家四个多月，电话都没有打回来过。躺在病床上几天，连个来探望的人都没有。秋容说姐夫你如果跟我姐姐实在过不下去，就再找个人吧！我和我爸爸妈妈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杨冬生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半晌才说，如果你是你姐多好啊！秋容心里一惊，感觉岔开了话题。发现杨冬生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复杂时，秋容恐慌起来。她知道，他们的关系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她出去卖糖的时候，他会叮嘱她多穿点衣服。好吃的菜和零食他会留给她。她身子不舒服，他不许她下冷水。帮她洗弄脏的衣物。她喜欢那种被关爱的感觉。明明知道，姐夫和姨妹，是伦理所不容的。在老家，是会连累家人都遭到唾弃的。可是，她却管不住自己的脚，老想着往那儿跑。便干脆辞了工作帮他做事。她喜欢和他呆在一起，无论是一起做糖，还是一起卖糖，一起做饭，还是炒菜。太多的相处，让他们终于日久生情。元宵节那天晚上，杨冬生说好好过个节不要出去卖糖了。秋容却说因为是过节，路上行人多，生意会更好。便执意推了一车糖出去卖。没过多久就被城管碰上，没收了板车和糖。空着双手往回走的路上她一直都没有流眼泪。看到杨冬生却哇地一声哭了。杨冬生拍着她的肩说，没关系，那车不值多少钱。可她知道那一车糖价值两百多，车子价值三百多，生意萧条的时候一个月都挣不来这么多。她哭得更厉害了。哭着哭着，她发现自己伏在他的肩头，然后，他的脸贴近了她的脸……他们的关系就在那一刻发生了质的变化。姐姐回来得很突然。她进门的时候秋容和杨冬生正一起在厨房里做晚饭。她应该是清楚秋容和杨冬生的关系的。因为属于他们的卧室里，挂着秋容的睡衣。但是姐姐没有闹，甚至没有说一句话，她只是用不屑的目光看着秋容，让她羞愧难当。4，当天晚上，秋容就收拾衣物狼狈地逃离，第二天坐车去了广州。她没有脸面对姐姐。在一位老乡的帮助下，她进了一家电子厂。不敢再去想杨冬生和姐姐的事，一心一意打工，期待新的爱情发生。三个月后的一天，她刚加完班走出车间，有人喊住了她，她一看，惊得目瞪口呆。是杨冬生。他说他要跟姐姐离婚，姐姐无论如何也不跟他离。秋容说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样让我以后还怎么回家见姐姐和妈妈呢？他说，都是我的错，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对婚姻，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家人都觉得能够有人跟我结婚不打一辈子光棍就不错了。就为了这一点，为了不让父母操心，你姐姐对我再不好我也要勉强维持下去。如果一直就那样过下去，我也无怨无悔，农村里好多夫妻都是这样过的。可是她又给了我机会，让我爱上你。有爱和没有爱的婚姻，太不一样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忘不掉，你，我也忘不掉。不管要我付出什么代价，不管会遭到什么报应，我都要跟你在一起。秋容有那么一刻异常感动。但是，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她说：“我不可能跟你结婚的，你是我的姐夫，这是大家都已经认定的事实，我们不能做出那种伤风败俗伤害家人的事来，我们的父母都会没脸活下去的。”“可我真的想和你一起。”杨冬生满眼含泪地看着她。秋容突然就看清了自己，她并不爱他。她之前对他的种种关心与好，都是因为同情，同情他一直处于姐姐的淫威下，从没有过自由和快乐。她确实也曾经迷失在他无微不至的关爱中，甚至依恋过那个温暖的怀抱。可是，那都是在特殊的环境下产生的感情。更多的是相依为命的成分。离开了那个特定的环境，她对他，真的爱不起来了。不仅不爱，连感动都没有了。姐姐说的话没有错，她看不上他。无论是他的懦弱无能，还是他的与世无争，无论是他的小勤快，还是他的笨嘴笨舌，她都看不上。她跟他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她带他去店里吃了个快餐，就送他上了回家的车。这年年底，秋容真带了男朋友回家。父母很开心，因为男朋友就是县内的，不用远嫁。姐姐和杨冬生不在长沙做糖生意了，回老家县城开了一家小餐馆。虽然姐姐对杨冬生还是没有好脸色，但姐姐的肚子已经隆起来了。他们结婚7年，终于有孩子了。生活沿着正常的轨道在前进……（文章来源：头条号，侵权请联系删除）与谁同坐，清风明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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